儿童区简直是恶梦,今天有两个小朋友尿在地板上、不知是谁吃的口香糖把书页粘在一起了、不知是谁饮料的冷凝水湿了一本书...

前几日没太在意不看书的客人都在做什么。今天周一人少所以留意了一下,结果大多数都在玩手机,还有几对闺蜜和几对情侣换著角度换著场景拍照。

店里今天有个小姑娘来找《朝花夕拾》,我以为同样还是找人教的回了句「我们没有人教版的」,小姑娘用「哪个版都一样,我就不信不一样的出版社内容还能不一样」震惊了我,如果都这么想或许是个好事吧。

不会像佳木斯一样,整个镇上都去那两家书店买……

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来找胡适相关的作品,我和她吐槽店里面没有《介绍我自己的思想》之类的,只有一本《四十自述》。小姑娘:「可惜,这么好的思想没多少人去看,去感受。」我只能笑笑。可能《觉醒年代》让他们又重新显现在了流量时代,或许不带容易让观众有先入爲主观念的剧真的可以好好的普及一下吧。

一位二、三十岁的女生,问我有没有封装好的某版《乌合之众》,我解释到那一版都剩试读本了,不过另一版理想国的很推荐,然后介绍著理想国给她拿了理想国的《乌合》。随后让我推荐其他的书,我迷惑地问了一句「社科类的?」「嗯,对」

接著就是冗杂的推荐环节。

其实我看的也不多,我也不想推荐给客人我没看过的书。可喜的是,客人全盘接受了我的推荐,看来口味略有相投,临走还要了我的微信。

失策了,昨天遇见的客人今天又来找我,且抱怨了两句看不懂,我只能尴尬地笑笑然后回一句「毕竟是理论性的,不太好读」。顺便又把剩下的《群氓之族》和《狂热分子》买走了,説「不想让其他小孩看这种书,我就买走吧」

接下来又让我推荐其他书,可我实在难以揣测客人口味,且我相信「读书是很私人的」。

但客人一直缠著我也不好转身就走。跟她讲了我前几天看过的书,她又问我是否是党员,喊我入党如何如何。可能是见我有些心不在焉,遂停了谈话,结账走了。

看不懂。

几乎天天来咖啡厅画画的小姐姐,一呆就是一整天。记忆中唯一买过的书是《烟囱之城》。

有位客人要找原文书,将其带到后场相应书架旁,然后客人挑了半天(很久)拿着一本有封装的《瓦尔登湖》问我有没有新的,我当下以为客人可能要买两本或是更多,于是我去收银查了库存发现只有两本。回到后场跟客人说只有两本了,结果客人很嫌弃地说:「这两本我都看了,都太脏了,没有新的吗?算了!」我:「不好意思,没有其他的了」,内心是「???这不就是新的么?」封装没有破损,不过是封装的塑封膜上有点一擦就没的灰尘而已,这是有多洁癖啊,当然这也是我们工作失误,毕竟连锁书店每天都要做清洁,而我从管区升为主管之后就没多少时间去后场清洁架面和库存区了。

从我入职以来就有一位和 客人差不多的男生常来,可能比我出现在店里的时间都要多,因其看书时往往不会在乎其他客人或大步走或蹦蹦跳跳(也没有真跳起来),我们几位员工给他起了个外号——跳跳虎。

跳跳虎钟爱推理小説,尤其是位于 43 号架的日本推理,当然偶尔也会去翻翻新书展台上的欧美系悬疑惊悚类书籍。印象中第一次与他对话是他来问我之前放在某某展台的《星降山庄杀人事件》,要知道,这本书的出版时间已经是今年七月份了,距离我入职已经快满一年时间了。不得不説他对我们陈列的了解甚至超过了很多新来的员工,也知道在图书流转之后大概要去哪个展台那个架子去找,可能找书花了不少时间,也可能有些书看得太过投入但又不得不离开书店,所以有时候他会趁我们工作人员不注意(其实一直在看着)把书偷偷塞到双面架的缝里或是塞进某个鲜有人驻足的架子(通常都是社科区域的角落),当然如果隔天上午他没来拿那本书我们就会把书归位了。

跳跳虎在去年年底有段时间特别痴迷科普类书籍,那段时间只要上班就能看到他一只手拎着一个抽绳包(有点好奇这个包,从第一次留意到他就带着),另一只手拿着翻开的科普书(大多都是漫画性质的轻科普),看着他边看书边蹦跶着满场转悠有种整个世界都属于他的错觉,好像周围的客人都静止了,不远处儿童馆的嘈杂声也不见了。

虽然跳跳虎几乎全勤出现在店里,但并不常买书,在我印象中他买过两次,其中一次是我结的账,他买了一本已经在店里读完的《诡计博物馆》。

我们给客人起外号的并不多,也不觉得外号是种多么不好的存在,在我们店里有外号的客人总共 3 位(没记错的话):跳跳虎、溜子、Tony,接下来説一下溜子。

她也是位一周可能会出现四五次的老客人,手里常常拎着一个「石头先生的烤炉」的手提袋,常常驻足在新品展台的生活区和心理心灵区,哦对,和跳跳虎还有一点相似:他们换衣频率很低,就算是闷热空调又不管用的夏季也是通常一身相同的衣服穿几天,不过从他们身边走过并没有奇怪的味道。

和跳跳虎一样,「溜子」这个名字的由来也是从行为模式上总结的,她一天之中进进出出有二三十次不止(给我刷客流……)而且出去几分钟后就会回来,起初并没有太在意这个行为,后来我们副店实在太好奇她到底出去干什么,于是跟着她一起出去装作上厠所的样子,结果意外的普通:她可能只是站着看书累了去外面溜达溜达。

最后一位有外号的是 Tony,和另外两位客人的外号明显不同风格,她外号的由来我并不清楚,在我来店里之前她的外号已经传遍我们区域几家店了。她来的次数不多,或者説我刚入职的时候来光顾的还挺频繁的,自从去年年底的小事故发生之后她就不常来了,也可能是不敢来了。

去年年底的一天晚上九点半左右,我刚刚完成上书的收尾工作在前场整理陈列,一转身发现地上有一行水迹以为是哪位同事迫不及待洒水拖地了,又顺着水迹看去,从新书展台一直延伸到门口,展台上的书已经被水泡了,我边往办公室跑去拿抹布边喊人先把还没被波及到的书撤下来。幸好大部分都是塑封完整的书没有被浸湿,严重影响售卖的只有三本,处理完之后也差不多该闭店了,大家清洁完去办公室查监控,原来在我刚发现水迹的时候「肇事者」Tony 也刚好从大门逃走。

那天的事件之后我们看到她来店里就把那三本书拿出来让她赔偿,她几次都説没带钱或是带的钱不够,大概看到她三四次吧,之后她就不常来了,有同事串店的时候说在其他店里看到她了,可能是不想赔偿又不好意思再来了吧,我这样想。

时间一天天过去,知道这件事的同事也好几个离职了,而我们最后两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也都即将离职,那天上班刚进店里突然在门口地堆遇到了刚出来的 Tony,她还是回来了,而我早就把那三本书报残损处理了,本来也没打算揪着不放。或许她是侥幸来店里看看是不是大家都忘记了吧,或是其他什么原因让她又重返这家书店,都不重要了。